这时贺夫人也跟着上前,附和她的话。
“太后娘娘,臣妇以为慎王妃所言极是。若人人都空口白牙而没有行动,难不成等着天下掉钱掉粮吗?如今阖京上下谁不知慎王妃心善,世人还送她一个活菩萨的称号。依臣妇看,此次那些流民能居有所、食有粥,全是慎王和慎王妃的功劳,他们夫妇二人实乃我大雍朝的福星!”
福星二字一出,余太后和柳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。
姜觅暗自好笑。
什么祸国殃民,什么伴龙气而生,她们直接报萧隽的名字好了。光凭一张嘴就想把萧隽定性为灾星,也要问她答不答应。她这些天的米粮可不是白舍出去的,百姓和流民都说她是活菩萨,这对婆媳难道还活在梦里吗?
“太后娘娘,皇后娘娘,钦天监说的什么灾星臣妇不知道,臣妇只知如果没有臣妇这个福星,只怕京城内外已经尸横遍野。你们有心思在这里讨论谁是灾星,还不如宣扬一下臣妇这个福星以稳定民心。”
“你…你放肆,哀家如何行事,岂是你可以左右的?”
“太后娘娘这话就不对了,你这么做只会让臣妇心寒。臣妇若是心寒了,那定然是不能再施粥了。如此一来不知要饿死多少人,太后娘娘你的罪孽可就大了。”
“这天下是陛下的,你一个妇人…”
“天下既然是陛下的,那陛下为何不救自己的子民?臣妇一个妇人怎么了,若不是臣妇这个妇人,如今城内外早就乱了。”姜觅说着突然往地上一坐,拍着大腿哭起来。“太后娘娘,你可真是伤了臣妇的心了。臣妇到底哪里做错了,出钱出力的还不落好!”
“慎王妃,你看你像什么样子。”余氏看不过去,站出来指责她。“说到施粥,又不止一人这么做了,我也施粥了,我可不像这么张扬,恨不得人尽皆知。”
“太后娘娘你听听,余夫人也不满啊。”姜觅大声嚷着,“做了好事还没有功劳,不光是臣妇一人心里不痛快,余夫人也是如此。”
“谁不满了?”余氏急了,拼命向余太后解释。“太后娘娘,臣妇没有那个意思,全是慎王妃故意曲解。”
姜觅看着她,像看一个傻子。“余夫人,你的意思是你做好事不求名,便是太后娘娘说你是灾星你也无怨无悔。那可太好了,太后娘娘,余夫人愿意当那个灾星。你快昭告天下,就说她是祸国殃民的灾星,如此一来天怒可平,陛下江山也有保住,百姓必定能安居乐业了。”
众人傻眼,她们是听漏了什么,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,怎么说来说去余夫人竟成了灾星,这是哪跟哪啊。
余太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,简直可以说是扭曲至极。
姜觅又一拍大腿,越发来劲。“长生塔果然灵验,刚一落成就把灾星给揪出来了。太后娘娘,我们还等什么,还不快让人把灾星压到塔底下,这样才能换来国泰民安哪。”
“你住口!”余太后实在没忍住,“呼”地站起来指着姜觅。“来人哪,掌嘴!”
姜觅一骨碌爬起来,迅速给了余氏一巴掌。
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回荡,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“太后娘娘,这种事臣妇可以代劳。余夫人确实该掌嘴,你们余家的名声都被她败光了。当年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,居然为了一个有妇之夫寻死觅活的,还说非嫁不可。害得太后娘娘你豁出老脸不要将她赐给武昌侯当平妻。今日是命妇们进宫,她一个不正经的平妻也敢进宫来丢人,实在是太不应该了,难怪太后娘娘你这么生气!”
“你……”余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姜觅还在那里一副不敢居功的样子,“太后娘娘不用谢臣妇,臣妇也是急君所急为太后娘娘分忧。”
这时余氏终于回神,捂着脸就要朝姜觅扑过来。
姜觅一躲,余氏扑了一个空,然后因为愤怒至极之下使了全力而没能收住,结结实实在趴倒在地。
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,殿中静得吓人。
余太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,如果眼晴是刀子的话,姜觅已经被她用眼刀子凌迟不止百回了。
按理说闹成这样,柳皇后应该会做些什么,但奇怪的是柳皇后居然没有安抚余氏,也没有训斥姜觅,反而是提醒余太后时辰不早了。
姜觅心下诧异,若有所思地看了柳皇后一眼。
这柳家人,有点意思。
柳皇后这一提醒,倒是让余太后压下了怒火。这些碍眼的东西也得意不了多久,左右不差这一时半会的。
余太后其实心里也嫌余氏,当年她为了这个侄女可谓是豁出去了脸面,原指望是一个能成事的,帮着他们余家笼络住武昌侯,没想到不仅没笼络住男人,这些年还一直没掌家,半点用处也没有。
她不虞地使了一个眼色,便有宫人将余氏扶起来。
余氏狼狈至极,脸已羞得通红,正张嘴想让余太后替自己出头时,只听到余太后一声令下,领着一众命妇前往长生塔。
她羞愤而不甘,恨恨地瞪着姜觅。
姜觅无所谓地耸肩,轻轻吐出两个字:活该。
上回差不多也是这些人看到被人围起来的坑,时隔多日再见坑已被填平,上面盖了一座九层的塔。
禁军在一旁严阵以待,一个比一个表情严肃。萧昶和一众臣子们已至,正肃穆地等待着。余太后与太后并立,命妇们则站在群臣之后。
众人不知站了多久,久到有人已经受不住。
雨雪将至的天,乌咚咚的阴冷无比,不时有寒风吹过,吹得人心瑟瑟。不少人都在想吉时到底是什么时辰。
萧隽就站在萧昶身后,位于太子和两位皇子之前。在所有人看来,这个位置彰显着萧昶对他的宠爱。
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,萧昶的表面功夫依然做得很足。
天色越来越沉,沉闷得让人又冷又闷。时辰一点点过去,不少人的手脚已经冰冷发木。
“吉时到底什么时候到啊,我们到底在等什么?”姜觅不耐烦地嘟哝着,声音却也不小。
眼看着计划将要得逞,余太后难得好心替她解惑。“慎王妃稍安勿躁,我们要等的自然是上天的预言。”
上天的预言几字一出,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预言。众人发挥着想象力,说什么的都有,一时之间略显嘈杂。
余太后和萧昶居然纵着,并未加以喝斥。
不知过了多久,雨终于落下。
姜觅知道,所谓的吉时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