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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芳盈挺着大肚子赶来了宛之酒店,夜晚的大堂内人迹罕至,只有前台当班的员工发现了她,赶紧找来了值班经理的电话。

五分钟后,电梯抵达楼层,踏出门外便是杨宛平长期租住的一间总统套房,闻芳盈冷眼扫过此时还不肯老实交代的值班经理,“去把门打开!”

经理在杨太太的威严之下刷开了房门,屋内的一对风月男女正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。

听见动静的男人即刻推开了怀里哭泣的女人,眉头紧蹙转过头看向走来的不速之客,只见闻芳盈手持一台相机正对着他们。
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杨宛平抬手便要打掉她的相机,生怕这些照片会流到别有用心的人手中。

闻芳盈眼疾手快躲了他的抢夺,举着相机质问他,“有脸私下里会面,没脸面对我的镜头?”

被指责的男人似乎是倦怠到了极点,加之闻芳盈阴阳怪气的口吻脸色,杨宛平不愿对付怨气冲天的女人,吩咐门外追来的家宅司机,“把太太送回去。”

“谁敢拦我?”闻芳盈抄过茶几上的花瓶砸向了地毯,水花碎片在眼前飞溅之际,杨宛平竟第一时间挡去了另个女人身前。

彼时,闻芳盈与杨宛平结婚已有两年,她心知与自己打了结婚证的丈夫不爱自己,他们自小志趣便不相投,常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状态,唯独对这个八面玲珑的戏子甚是欢心,所以宁愿担着父亲的窝囊骂名也要一掷千金,时至今日也不负当初承诺捧红了他爱护的人,却忘了眼前这个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合法妻子。

“你发什么疯?”杨宛平不可置信地看着急红了眼的女人。

捂着大肚子的女人另只手指去了沙发上坐着的人逼问杨宛平,“你不是说跟她已经不往来了吗?杨宛平,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?”

“我叫你先回去,”杨宛平怕惊扰到了她的肚子,“芳盈,你还怀着孩子。”

“你也晓得我还怀着孩子!”有人却是咬牙切齿的愤恨,“既然孩子都不能改变你的心意,我还忍气吞声留在你身边做什么?杨宛平,你现在就跟我回去签了离婚协议,我好把这个杨家太太的位子让给你心仪的女人!”

身不由己的人从一开始便主张不了自己的婚姻,闻芳盈这番看似宽容大度的言论实则剜心割肉,如果有的选,他当初又何必走上指腹为亲的路?

“你真有这般好心的话,当初何必要上赶着嫁进来?”杨宛平身上溅了不少花瓶里的污水渍,笑讽之间脱了皱巴巴的西装随手一扔。

家道中落的孤女无依无靠,幸得杨伯父接济才能学成归来,原以为昔年父母间的口头之约就此打住,谁晓得杨伯父还是逼着自己的儿子履行了承诺。

闻芳盈直到今天还记得公公在老宅茶室说予她的那番话,彼时她只是杨伯父故交的遗孤,闻芳盈却早将他看做后半生需敬重的恩人。

“宛平那个孩子被他母亲惯坏了,从小没吃过苦头,一直由着性子骄横长大,如今到了年纪还是不务正业,公司待不住,日夜混在外头,不愿意成家立业,你说他成何体统?”杨守诚唉声叹气道:“芳盈,我想你是晓得他的那些事情有多荒唐,我也觉得向你提当初约定的婚事很丢脸,但是无论如何我杨家的媳妇都不可能是他自己选的。”

闻芳盈捏着双手紧张地坐在那里,隐约察觉出了伯父的意图,也耐心地等长辈向她开口。

“芳盈,你可愿意为了伯父忍一忍那小子?”杨守诚坦白道:“自小也只有你愿意包容他,我看得出来你是爱宛平的。”

因为倾慕,闻芳盈自卑了很久,天之骄女一夜陨落,傍身的一切殊荣化为乌有,扛在肩上的只有债务,也因为如此,闻芳盈执意离开了土生土长的云市,后来在海边的姨母家里借住到成年才考了回故土。

然而物是人非,昔年那个与她嬉皮笑脸的男生有了心仪的人,只是对方的职业、家庭、背景,甚至品行都入不了他父亲的眼,父子两人为此争吵不休,甚至闹到了要决裂的程度。

闻芳盈心里永远念得杨伯父的好,他不仅为闻家偿清了最后的债务,逢年过节还会往姨母那里寄生活费,也提供了自己留学深造的机会,她如今能够拥有的名与利都少不了杨家的托举,她是懂得还报的人,也有着自己的私心。

“杨伯父,只要宛平不排斥,我愿意跟他结婚。”

杨守诚以遗嘱继承权要挟杨宛平断了外头的关系,不惜切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逼人就范,过惯了少爷日子的人倔强了阵子才投降,终是娶了一心一意要嫁给自己的闻芳盈。

所以在杨宛平看来,是闻芳盈的私欲毁了他的一生,婚后更没有资格插手他的生活内容,而一切的后果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下场。

可是打碎牙齿吞进肚子里的人终究是忍够了这无亲无爱的日子,冲着居高临下的男人大声斥责道:“杨宛平,我闻芳盈从不欠你任何,对我有恩的是杨伯父!当初若不是你懦弱不敢违逆自己父亲,舍不得优渥的少爷生活,我何至于落到今天来你母亲的酒店捉奸?”

沙发里的女人大概是被最后两个字刺激到了,坐在那里冷嘲热讽还击她口口声声的底气,“闻小姐,请你搞清楚一件事,你才是我和宛平之间的第叁者。据我所知,你家道中落无依无靠,如今的条件都不如我,你能有今天的位子靠得不过是父辈间的恩情,否则你有什么资格睡在宛平身边?你指责他舍不得优渥的生活不敢忤逆老子,可是也未见闻小姐本人有深明大义一回,不还是用了酒后乱性的招数怀上了这个孩子?”

显然言语中伤身体,何况还是怀着孩子的闻芳盈?当即便动了胎气,腿脚发软的人一连后退了几步,吓得杨宛平慌忙来搀扶她站稳,并警告有意挑拨的女人,“你闭嘴!”

与此同时,深受打击的闻芳盈狠狠拂开了杨宛平的胳膊,“那晚是我强迫你的?”

那晚喝得再烂醉如泥,杨宛平也晓得压在身下的女人是谁,他们自从婚后一直分房睡,他企图冷暴力逼她主动提离婚,可芳盈依旧如儿时那般愿意包容他糟糕的一切,甚至替他圆谎做戏、收拾各种烂摊子,始作俑者从最初的毫无愧疚甚至于厌恶,终于在一个深夜里忽然之间心生了惭愧。

那晚,他一身酒气回了香山别墅,芳盈居然抱着酒瓶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毯上。印象里,芳盈滴酒不沾,脾气耐性也是极好,可这样乖的女孩一向不投杨宛平所好,所以他把她当朋友、妹妹,可有人却早就对他动了男女之情。

杨宛平醉醺醺走上前来问她,“你不是从不喝酒?”

家宅里累了一天的女人听闻耳边的声音抬起头时,像是脑袋上顶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不堪负重,她即便是喝醉了也想把杨宛平痛扁一顿,于是仰头吞了口酒壮大胆量,转头便抄起身旁的抱枕追着他狠狠地打,“杨宛平,你这个不顾人死活的王八蛋!我早告诉过你,你在这个家里尽管对我不冷不热,但是对外我们必须得做到一致。你今天消失了一天,留我在宅子里头对付你那些腌臜亲戚,你晓得我受了多少罪?你还有脸躲!”芳盈打不到他又绕回了沙发这里,气得要命的人一个不小心踩滑在地毯,连人带枕摔进了杨宛平怀里,两人皆是痛得龇牙咧嘴,有人见机立刻转变得张牙舞爪,挠得喝多了酒的男人不知怎的就心热了起来。

“怎么从前不晓得你这么泼辣?”杨宛平由着她撒了好一会气才双手钳制住人。

当然是喝了酒的缘故,也因为她真的忍受够了冰冷的日子,受伤的女人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骂道:“杨宛平,我讨厌你。”

这还是芳盈第一次说讨厌自己,杨宛平可不信她的气话,忽而心软的男人抬起手来替她擦着眼泪,“讨厌我还要嫁给我,闻芳盈,你脑子有水泡?”

有人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哀伤地嘀咕了句,“不嫁给你,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圆满了。”

她明知杨宛平心里有别的女人,明知他们之间圆满不了,却还是为了一个得不到的愿望而期盼。

杨宛平说不清当时心底里的挣扎是为何,也许是对无父无母又迁就自己的孤女感到了愧疚,也许是因为见到她的另一副面孔而觉得新鲜,有些固化的思维也跟着攀升的思绪发生了转变。

于是,杨宛平情不自禁翻身压住了她,真心实意地吻向了悸动中的芳盈,而后一切顺理成章地发生了,即便是酒醒之后看见她睡在怀里都没有后悔过,也在心里打算结束一段早已耗尽气数的感情。

迟疑的男人陷在回忆里做出了选择,他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了,如今他有妻儿,也盼望有人口中的圆满。

这短短的几十秒里,闻芳盈早已心如死灰,连离婚后的打算都决定好了,去意已决的女人不再稀罕他口中的解释,亦或还是糊弄人的辩解罢了。

“杨宛平,明天我们就离婚,孩子归我!”

“芳盈——”